面前·背后（38）
面前·背后（38）
“咳……咳咳……”林澄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惨白的墙壁，这里是医院，只有医院会用这种白，白的比白无常还白。
“你还知道醒过来!”是柳子涵的声音，带着怒气，紧张，还有委屈的哭腔，林澄用力转过头，一个温凉的东西碰到自己的嘴唇，“喝水，乱动什么!”
是了，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一个病人，只有柳子涵一人了，林澄听话的张开嘴唇，一勺温水被喂了进去，喉咙滚了滚，把水咽了下去，正要开口，又是一勺温水，终于小半碗的水被喂了个干净，林澄终于逮到了开口的机会，还没等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柳子涵瞪了一眼，“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林澄抿了抿嘴唇，垂下了头，一副做错了事乖乖认错的样子，柳子涵放下碗的声音不大，却结结实实的吓了林澄一哆嗦。
“你还知道怕？”柳子涵被林澄气笑了，看了她一眼起身要走。
林澄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抓住眼前人的衣角，碰到了手背上的针，血回到了输液管中，“我错了，你别走。”
“你!回血了，你松开!”柳子涵握住林澄的手，瞪了她一眼，急忙去找了医生和护士。
林澄就坐在病床上，看着门口的方向，又四处打量着，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药瓶上面的药签，口中算着什么。
算出来了大致的价格，林澄一阵肉疼，这可都是钱啊，这一趟除去药费，捐出去的钱，手里也剩不了多少了，林澄皱了皱眉一把扯下了手背上的针，翻身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就这流下来的血在床单上画着什么，另一只手不停的掐算，口中也一直在无声的念着。
柳子涵推门进来的时候看着正在剪被单的林澄，咬了咬牙，伸手阻止了护士想要冲过来的动作，“损坏的物品我会照价赔偿。”
一边专心致志画着符文的林澄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里进来了人一样，小心的把床单剪下来，折了两次，这才抬起头，长出一口气，转过头对柳子涵弯起了眼睛，光着脚走过去，把折叠好的床单递到柳子涵眼前说，“这个给你，你去给他们医院的院长。”
柳子涵没有接，弯腰把林澄抱起，轻轻的放到一边的小床上，“记得要穿鞋，天冷，光着脚跑什么。”又从护士手中接过酒精，捉住林澄的手，把她抓住手里沾满血迹的布块，放在一边，用棉球沾了仔细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什么事，就这么着急？ ”
面对柳子涵的柔声细语，林澄的笑僵在了脸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少女声音有些颤抖，她握紧了柳子涵的手。
柳子涵抽出手，轻轻拍了拍林澄的肩没有说话，转过头对一直站在身后的两位医护人员说，“麻烦医生再给她检查一下吧。”
“柳子涵，你把这个给院长好不好，你和他，你给他，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林澄看着两个人的离开直接把东西塞进了柳子涵手里，两只手死死的包着柳子涵的手，不让她松开，“出院就来不及了。”
柳子涵看着林澄，没有说话，“这个东西能抵医药费，我……我……这样我就不是你的累赘了。”
“你从来都不是。”柳子涵终于开了口，摸了摸林澄的头，“你不要闹，那我现在去找院长，然后我们就回家，可好？”
林澄见柳子涵答应了自己，眼睛亮了一下，忙不迭的点头。
正如林澄所说，把手中的东西递给院长之后，院长大喜，果真免了二人的医药费，只是，柳子涵看着空空的手，有些失落。
“走吧，我们回家，给你煮面。”柳子涵细心的为林澄扣好扣子，围紧了围巾，又小心点给她受伤的手戴上手套，这才走出病房。
回了家，推开房门，一切还都是离开时的样子，林澄满足的叹了口气，转身扑进柳子涵怀里，柳子涵揉了揉林澄的头，从怀里推开她，小心的避着伤口为她脱下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我去给你煮面。”
林澄松开手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柳子涵看着林澄的背影悄悄叹了一口气，换了身衣服便着手做饭。
女孩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还湿着，她将将用毛巾擦到不滴水的状态就跑了出来，站在门边上，手中握着毛巾，透过厨房中的白色的整齐看着里面忙碌的人，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女子，有些许的不真切，算来自己已经与她同住了三个月了，还有一个月就是柳子涵25岁的生日了，还有三个月，就过年了，不论如何，她都希望，柳子涵能够看见这个新年。
“傻站着干什么？”手中的毛巾被抽走，又被轻柔的盖在自己的头上，“要照顾自己的。”柳子涵细细的给林澄擦拭着头发，“好了，来吃面。”林澄跟着柳子涵后面，亦步亦趋的。
“干什么像个跟屁虫一样？”柳子涵把筷子放在自己对面的碗上，抬头示意她，“吃。”
林澄低着头吃这面条，一口又一口，碗中时不时会出现一块小咸菜，林澄顺从的夹起，卷着面条一并吞入胃中。
“其实我怕了。”林澄喝下碗中的最后一口汤，看向柳子涵，这是她整顿饭里说的第一句话，“我不怕你不来救我，我也不怕死，但是我怕你来晚了，我怕李汶堒不去找你，怕你……来不及。”
我是有能力对付这些鬼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费那么多功夫，我轻轻松松一根指头就足够捏死他们，可你说，他们生前都是可怜人，死后成了可怜鬼，总要留给他们一线生机，所以我宁可费劲心机的把他们超度，送入轮回，也不在简单的镇压致使其灰飞烟灭。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不然我就算不听你的话，你也不知道的。
柳子涵，你会怪我么？
柳子涵，对不起，擅自替你做了决定。
柳子涵，我喜欢你。
“好了，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你……你先回去吧，我收拾完给你的伤口上药。”面对林澄直视的目光，柳子涵下意识的闪躲，她慌张起身碰掉了筷子，又急忙弯腰捡起，收了两人的碗筷，转过身去冲洗。
“你要辞职？”顾晓梦看着桌面上的落款是柳子涵的辞职信，皱起了眉头，“我相信你能明白，以你现在的情况，只有剿总司令部能够提供给你一份安稳，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很明白了。”
“安稳么？可是我想回家了，面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毙的人，我想最后陪陪我的家人。”柳子涵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活不过25岁的，我命中本该如此。还有一个月就是我25岁的生日了，我想……我……林澄她……总要一个落脚点。”
“我就没打算活过25岁……”
“玉姐，明天就是我25岁的生日了……”
曾经在裘庄里的一句句对话，在顾晓梦的耳边响起，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看着眼前的女孩，就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你的辞职信就先放在我这里，我给你批长期特权，可以随时请假，甚至请长假，这样即使哪天你不在了，也可以给你算上烈士，至少她也能获得一笔抚恤金。”
“你得活着。”
“总有人希望你活着。”
活着么？柳子涵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着窗户外面，想着顾晓梦对自己说的话，冬日的暖阳，那么大，那么亮，看起来是那么的暖和，可当你走在外面时，你才知道，这不过是假象，冬天的风，依旧是那么刺骨，即使你裹紧了外衣。
“百万。”顾晓梦抱着怀中的猫儿，轻轻的顺着它的猫，“喵凹～”百万舒服的打起呼噜，附和了一声。
“我们去一个地方好不好，轻轻的，不要吵醒玉姐。”顾晓梦看着熟睡的李宁玉轻声离开了房间。
“说，你就究竟是什么人？”男人被打的浑身鲜血淋漓，强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他只能眯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顾晓梦。
“长官，长官，我就是个卖花的，我就是个卖花的啊!”男人开始哭喊着自己冤枉。
“那你可记得我？”顾晓梦关掉了强灯。男人适应了半天，这才再次看向顾晓梦。
“我，我……顾家船王的千金，我怎么会不认得。”男人停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避重就轻的回答了问题。
“呵，百万!”只见一只猫咪凭空出现，跃进顾晓梦怀中，“喵凹!”它冲着男人哈着气。
“是他么？”顾晓梦安抚着百万，低头询问着，“百万你可认好了？”
“喵!”百万叫着，指甲已经伸了出来，勾住了顾晓梦的军装袖口。
顾晓梦松开手，“去吧!”她说着，话音刚落，百万也随之落地，朝着男人扑过去撕咬起来。
“这只猫，不是你杀死的么？把它活活折磨致死，埋进这花盆里，做了养料？”顾晓梦目光凌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声声凄厉的猫叫在男人耳边响起，是了，就是这只灰白相间的小奶猫，他亲手杀死了他，“啊!啊——”男人喊着，他看见了自己手上的鲜血，就如那日他剖开猫咪的腹腔，血浸湿了猫毛染在了他的手上，“啊——”眼前的猫咪活了，活了!它扑在了自己面前，张开血盆大口，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了，百万，别造杀孽。”顾晓梦唤回了百万的离职，致命的一口终究是没有落下。
“我……”男人睁开眼睛，满是惊恐，“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日本男人，他让我干的!就是他让我干的，就在您订购君子兰的下午，他给我了钱，钱啊，好多的钱，我想，我想左右不过是一只猫罢了，于是我杀了它，用它的血浇灌了这盆君子兰，又把它尸体烧了，灰烬埋在了君子兰里，这些方法都是他告诉我的。
“记得男人长什么样子么？”顾晓梦把手里的枪按进一颗子弹。
“太，太久了，不记得了。”男人颤抖的说
“砰”一声枪响，男人的右臂出现了一个血窟。
顾晓梦又按进了一颗子弹，瞄准他的左臂，“现在想起来了么？”
“我，我真不记得了。”
“砰”又是一声，在左臂同样的位置。
又是一颗子弹推入手枪，这次瞄准的是左腿，“我，我想起来。”男人疼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想起来了？”顾晓梦慢条斯理的推入了第二颗子弹。
“是，我想起来，他……”男人似乎看见了希望，可下一秒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枪响，还有男人凄厉的惨叫。
“可是我不想听了。”顾晓梦打光了手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男人也不在哀嚎，目光失了颜色。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顾晓梦皱了皱眉，驱车到了剿总司令部的宿舍，放下百万，自己进入了浴室，她坐在浴室的角落，把自己的脸埋在双腿之间，闭着眼睛，任由水流浇在自己的身上。
真是便宜了这个王八蛋，还好没让玉姐知道，不然这心软的人定要心疼一番，顾晓梦甩了甩头，想要把眼前血腥的画面甩出自己的脑中，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
门外有一些声响和几声猫叫，顾晓梦以为是百万等急了，就扶着墙站了起来，开口喊到，“百万，别闹，我这就出去。”
胡乱擦干了自己身体上的水滴，顾晓梦换好在这里备用的衣服拧开门锁，“百万……玉姐？! ”
顾晓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楞住了。
百万乖巧的窝在李宁玉脚边，顾晓梦则低着头站在李宁玉身前。
“不知道这剿总司令部宿舍的浴室有多好，惹得顾大小姐半夜不睡觉特地跑来这里洗澡？可真是好雅兴啊！”李宁玉抱着双臂看向顾晓梦。
未完不一定什么时候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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